到达勐库镇的第二天下午，我们出发前往坝歪。

前一天到达勐库时，我曾以为不会再有比无量山中的盘山公路更难走的路了。事实证明，我还是太年轻。

去往坝歪的路，在前半程并没有显露出什么端倪。从勐库镇中穿过去，然后转上弹石路，中间还会路过冰岛湖旁的观景台。

这段路算然不算宽，但还算平整。当车子突然从弹石路转了一个弯，转下一截土路的时候我才感觉不妙。

路是被修过的，不然从坡度那么陡峭的地方也不会无缘无故生出一截路来，但是从整个观感上看，仍然让人感觉像是车子生生碾出的一条路。

路面很狭窄，感觉上只能容许一辆车单向通过，若是对面来车可能怕是要被挤下山坡。但当地人车技都极好，会车都极为流畅，只是看着令人担心，但其实并无大碍。

若是仅仅是狭窄也就罢了，偏偏转弯的角度还极刁钻，有些转弯车辆根本无法一次通过，只能先向前开，然后倒车，再转一次才能顺利通过。

当车子在经过这种转弯的时候，你会有一种错觉，感觉司机是准备带着你冲下山崖。因为如果你坐在副驾驶，在车辆调整角度的时候，你根本看不见路，只能看见远处连绵的群山，和一间间的小房子。

由于是村寨中的土路，路面上灰尘也极大，若是只有一辆车倒还不觉得如何，但若是前面有车、跟着前车走，路上的尘土简直是遮天蔽日，能见度极低，有的时候甚至看不清前车的尾灯。

坝歪的茶地，车辆是进不去的，只能步行。

茶地中的路，却是真的令人怀疑就是茶农和山民用脚生生踩出来的。路极窄，只容一人通过，若是对面有人来就只能侧身，或是站进一旁的落叶堆中。

一片茶树老叶子与手机的对比，勐库大叶种，可见一斑

路上坑洼不平，会有突出的岩石或植物，遇上这种情况，安稳的落脚之地往往仅有一只脚的宽度，而且由于茶园本身坡度就很陡，茶园中的路也高低起伏，有时两种情况同时存在，路就会变得又陡又窄。

茶地就在小路的两边，落差大的让人觉得不应该走下去，而是应该跳下去。

茶地中并没有路，而且有些地块坡度陡的让人怀疑是否可以站得住，茶树又高低参差，毫无规律，生长又极其茂盛，只能靠着灵活在茶树间穿梭，结果就是被茶树的枝条抽了好几个耳光，而且有些还是迎面抽上来的。

与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地的茶农，还有在最前面带队的我们老板。

从下车步行开始，我走路走得战战兢兢，如履薄冰，生怕一不小心失足踩空。这两个人仿佛在商场逛街，步速与往常并无差异，两人一前一后，边走边聊，即使在茶地中依然穿梭自如，当我被茶树枝条抽得晕头转向的时候，两个人已经下到了茶地深处。

当时我讶异于他们在这种地方依然能自如行走，直到我几天之后开始在坝歪守采，我发现这条路依然难走，但我已经不再像当时初上坝歪一样胆战心惊，再守采几天之后，我觉得当时令我担心的通向茶园外的山路，也并不想当时想象的那么危险。

这大概就是熟悉的结果。重复地做同一件事，就会逐渐熟悉；等到熟悉之后，就会变得从容不迫。

做事是如此，做茶也是如此。因为重复，所以熟悉，因为熟悉，所以从容。大概如今面对勐库茶区的这份从容，就是来源于不断重复的熟悉，不断重复，不断熟悉，这大概就是“扎根”这个词最真实的含义吧。